林江林江
陈建海陈建海

  早期

  从村民手里夺下砍柴刀

  夜深人静,红树林里偶有船行声响。林江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望远镜,就像一只“夜鹰”一样注视着海面。他要面对的,是为了利益采用电击捕鱼的不法分子。

  触动了对方利益,林江曾只身面对电鱼人员的砍刀威胁,没有退缩。

  “你举刀威胁我,我也要告诉你电鱼是错的。”林江说。

  几乎每一个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都有着一段段与危险有关的故事。这些故事,串起了一代代保护区工作人员的执着坚守和无悔付出,促成了今天当地群众的“见不到打鸟的了”的感受,守护着东寨港鸟儿自在飞、鱼儿水中游的欢畅景象。

  54岁的陈建海管理着保护区的档案室,1987年进入保护区的他对于最初那段岁月的鲜明回忆就是骑着一辆红棉牌自行车,去巡护,去搞调查。满是泥的车胎,走一会卡死,要用树枝捅一下。这个动作反反复复,以至于印刻在很多初期保护区工作人员脑海。

  那时,砍红树林的情况时有发生。“村民知道红树林能防风护岸,所以村边的不砍,到远处去砍来做柴烧。”巡护的时候,工作人员只要听到刺耳的砍柴声,就会循声前往。

  开始时,砍树者敌对:“这红树林长期都是我们的,什么时候变成要你们来管了?”陈建海要做的就是把砍刀从村民手里“夺过来”。“这片红树林政府已经要求保护了,砍伐是犯法的。”每回,陈建海都会这样说。他记得,有一两回,他们发现了个别人砍伐成片红树林摆在岸边晒,就蹲守在那里,发现砍树者之后,报警抓了人。

  渐渐的,原本有保护意识的村民们放下了手中的砍刀,转向陆地寻柴火。

  陈建海记得,在理顺管理体制之前多年,保护区管理局人员身份尴尬,工资也有时发不全,但“大家都把保护当作一项事业来做”,“一开始是包干制,上面一年拨款1.5万元,包括工资和经费全在里面。”陈建海说,当时一斤猪肉价格4元,他的月工资是32.6元。

  工资不高,工作辛苦,同时还要时常遭遇危险,但大家都未懈怠。

  1998年8月的一天,陈建海和一名同事以及一名省林业厅的工程师一起到红树林深处调查,行至途中,船居然坏了,大家饿得饥肠辘辘。当时大家还没通讯设备,陈建海便琢磨着要游泳回去汇报情况请求支援。然而,跃入水中发觉潮水汹涌,又退了回来。陈建海当机立断找来一块木板做船桨。两个人轮流划。回到管理局时,天已经黑了。陈建海说,像这样的事情,在保护区司空见惯。

  编织袋里倒出两把鸟枪

  枪声是保护区工作人员最不想听到的。因为枪声响起往往意味着飞鸟的落下。

  林江是东寨港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三江站站长。2009年,要建立起三江站时,他主动请缨前往。三江地处大致坡和文昌罗豆的交界,流动人口多,猎捕和电鱼现象较为严重。“我想,我是东寨港的本地人,那里可能更需要我。”林江没考虑这个选择里包含的危险。

  站里起初只有3个人,1人病休,干活的就两个人。刚到达时,码头有30多条电鱼船,猖獗电鱼;打鸟的人也很疯狂,到堤岸边巡护时,经常踩到子弹壳。

  一张张执法照片记录了林江和同事的努力。照片中,一把把猎枪是林江和同事从不法分子手中夺过来的。林江说,他会特别注意那些带着编织袋的人,“编织袋里,往往放着枪。”

  有一回,他和同事看到一辆摩托绑着编织袋,车上男子又身着迷彩服,形迹可疑,当即决定监视跟踪。果然,对方试图逃跑。林江也不管是否会有危险,和另一名同事追赶对方。“虽然对方手中可能有枪,对方会怎么反应都不清楚,但不能姑息。”

  追上了。打开编织袋一看,两把枪,里面还有一只白鹭,几只小鸟。

  塔市站站长张世卫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说,随着执法的开展,枪声渐渐减少,但在一些地方,特别是保护区外,枪声依然偶有响起。“只要群众举报了,我们就必须去。”

  2013年3月一天早上6点30分,塔市保护站接到群众电话,演丰演中村委会有人打鸟。保护站工作人员马上和派出所民警一同前往,分成三路追击,最终逮住了打鸟者。现场缴获3把鸟枪和包括2只白鹭在内的3只鸟。打鸟者最终被刑拘10个月。

  在这样的保护之下,枪声渐远,消失。

  执法惊险

  执法时被对方持刀威胁

  在众多巡护工作中,最难的是要在夜里执法取缔电鱼船。

  林江说,一次电鱼给不法分子带来的收入,少则一两千元,多则四五千元。但这给红树林周边生态带来的伤害是“毁灭性的”。“380V的电击设备下了水,所到之处,鱼虾蟹不管大小,纷纷死绝。”周边的渔民对此意见也很大,打击工作,刻不容缓。

  但要打击他们难度极大。由于利益空间大,一些电鱼的人专门雇了渔民做眼线,盯住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动向,保护区的船一出,他们就闻风而逃。林江和同事不得不想办法给自己做伪装,从曲口和罗豆找来渔船,把自己伪装成渔民,在夜色中“打鱼”埋伏。

  2012年的一个冬夜,保护区和当地派出所各找了一条船分路线执法。凌晨三四点钟,林江所在的船发现了一条电鱼船。林江趁着船身靠近,一下跃上电鱼船。

  这个动作,林江已经非常熟练了。但到了对方船上后的一幕却让他的同事们吓傻了眼。对方船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人举起一把刀,朝着准备关闭对方发动机的林江说:“你只要敢关闭发动机,我就砍下去,把你推进海里。”

  目睹这一幕的同事梁振辉至今想起仍捏一把冷汗。“大家都劝他冷静。”梁振辉说,为了保护林江的安全,没有再追击,后来,对方将林江推到另一艘渔船后逃逸。

  持刀威胁的人最后虽然是被抓住了,但人们以为,这回林江肯定被吓怕了。可林江很快又出现在海面上,像一只夜鹰,关注着东寨港海面上的动静。“事实上会感到后怕,但职责所在,你举刀威胁我,我也要告诉你电鱼是错的。”电鱼者见硬的无效,试图改变策略,想来软的,通过各种途径表达愿意出钱买林江的“许可”。

  林江的态度,一如他坚毅的脸:不行。铁面治理之下,电鱼船迅速减少,如今已难再见到。

  执着

  不能因为有困难就退缩

  塔市保护站站长张世卫,也因执法受到过威胁。

  2011年4月,塔市保护站成立。在以前,这里离管理局有13公里远,巡护颇为不便,有时接到有人偷猎的消息,赶过来时,偷猎者已不知所踪。如今,塔市站共有工作人员5人,分成两组进行巡护。除了人,塔市站楼顶的一台重型云台监控更是像一个天眼,24小时监控着周边六公里内红树林的动静。站长张世卫,已和周边群众打成一片。

  周边村民世代打鱼为生,近些年,有些村民为了打到更多鱼,使用那种网眼极小的千秋网,还有一些渔民甚至在保护区核心区内河道布了固定网。2013年9月,为了保护该片水域生物的多样性,保护区管理局联合其他部门出动人力,收缴了11户64口固定网。

  这惹得一些渔民对张世卫怀了恨。有一天,张世卫在镇子上喝早茶,突然出现了一对夫妻,“砰”一下拍了桌子,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喝道:“信不信我打你?”

  原来,这对夫妇的固定渔网被收缴走了。“你知道那些网对于保护区的危害吗?”张世卫不慌不忙地跟对方解释,双方争论了一番,对方才放开他。

  除了这些,张世卫还经常接到恐吓电话。张世卫说:“不能因为有困难就退缩,总得有人来做保护工作。”

  数据

  近年来,保护区管理局与有关部门开展联合执法严厉打击保护区内非法猎捕、非法捕捞、毁林占地行为,共清理渔网浮标492个,各类渔网258张、笼箱132个,没收捕鸟工具35套,缴获猎枪15支,制止和抓获捕捉螃蟹人员456人,拆除千秋网等渔具85口,约70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