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午,记者来到琼海长坡镇高塘村林日的家中,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有两间房,林日独自住一间,年迈的父母和林日7岁的儿子住另一间。躺在床上的林日看到记者来了,连忙示意父亲将他扶坐起来。记者看到,穿着尿不湿的林日,身体瘦得只剩皮包骨,两条腿像竹竿一样横在床上,皮肤呈现出黑灰色。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紫薯羹和一杯水,这是林日的午饭,由于病情恶化,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咀嚼食物了。

  “半个月前,他已经不能下床了,吃喝拉撒全靠我们照顾。”林日的母亲说,为了不让儿子生褥疮,他们每天早晚会给他擦一遍身子,偶尔扶他起来坐一会。

  据介绍,林日今年33岁,8年前与妻子结婚后一直与父母生活在一起,林日负责外出干工,妻子在家照顾老人孩子。如果不是那两张验血报告单,林日一家现在应该幸福地生活着……

  2013年5月,林日和妻子陆续出现发烧、拉肚子等症状,身体也日渐消瘦。“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和肠胃问题,所以一直没去看医生,都是自己买药吃。”林日说,第一天吃了药身体好些后,第二天又复发,但他们还是没去医院,就这样,两人在反复的发烧和拉肚子中煎熬地度过了一年。

  2014年4月,两人决定到琼海市人民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经过三次抽血检验,结果显示,夫妻二人均患上了艾滋病。“医生当时就说,这个病没法治,不建议我们住院。”拿着验血报告单的林日,大脑一片空白,“我当时跟老婆说,要不直接从医院的楼上跳下去算了,反正也活不成,还能给家里减轻负担。”但妻子的一句话让林日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孩子还这么小,我们就这么走了,你放心吗?”

  ▲痛哭

  两人身体日渐消瘦,妻病情恶化去世

  “我宁愿先走的是我”

  林日并未听从医生的建议,与妻子办理了住院手续,但仅一个月就出院了,“一个月我们花了一万多元,家里实在支付不起接下来的治疗费。”

  出院后,林日没有再外出干活,而是与妻子在家帮忙干农活,不定时地去医院看病买药。随着病情的恶化,两人的身体日渐消瘦,体重直线下降,渐渐地,连体力活都干不了。“检查前我哥哥有130多斤,现在只有不到70斤重。”林日的妹妹林芳玉说,为了配合治疗,家人在饮食上尽量为夫妻俩增加营养,但他们根本吃不下。

  林日说,与自己相比,妻子的病情恶化得更加迅速,她眼白的面积越来越大,别人和她说话,她经常不回答,因此除了照顾自己,林日还要照顾妻子。今年4月27日凌晨,林日临睡前准备去上厕所,问了问躺在床上的妻子“要不要喝水”,但妻子并未回答他。上厕所回来后,林日看到妻子依然躺在床上,双眼注视着天花板,于是上前摇了摇妻子,但她没有反应,林日伸手在妻子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说到这里,林日突然失声痛哭,“我宁愿先走的是我,当时真想直接自杀跟她去了,但是想到还有年幼的孩子……我知道我应该再陪他一程。”

  与记者聊天的过程中,林日从被褥下拿出一张照片,“这是5年前的国庆节,我和妻子带着孩子在万泉河边照的。”林日将照片递给记者,照片中,林日和妻子双手环抱着骑在木马上的儿子,一家3口幸福地笑着。记者看了照片后,林日用枯瘦的手掀起了被褥,示意记者将照片放在下面。

  ▲寒心

  居民对他们避而远之,儿学校受欺负

  “现在是为儿子活着”

  “不知道是谁说的,验血报告出来的当天,整个镇的人都知道他们感染了艾滋病。”林日的哥哥林洪说,弟弟和弟媳住院期间,亲戚朋友到医院看过他们,还给了一些钱,村里也组织过捐款,但他们出院后,就几乎没有人来家里看望他们了。“为什么没人来了?”记者问。“可能是怕被感染,大家都尽量躲着。”说这句话时,林洪的语气中没有责怪,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林日夫妇患艾滋病的消息在镇上迅速传开了,一时之间,人人都对林日一家避而远之。“我在镇上干工,之前一起喝茶的人现在都不和我联系了。”林洪说。

  与此同时,流言蜚语也让林日的儿子小龙(化名)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学校的同学渐渐地都不跟他玩了,我们跟校长反映过,但是校长也无能为力。”林芳玉说,小龙在学校受了欺负,经常哭着回来,看着日渐孤僻的小龙,家人不得不带他到医院做检查,然后带着证明小龙身体健康的检验报告前往学校,这才逐渐消除了同学们对他的偏见。

  儿子的遭遇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林日的心上,但他却无能为力。在与病魔的抗争中,林日已逐渐失去了斗志,但他又放心不下年幼的儿子,“我现在完全是为了儿子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