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诚信——

　　无人售卖菜摊的重要支撑

　　-本报记者李佳飞

　　核心提示

　　6月12日，两个无人售卖菜摊现身海口街头！顾客自助购买，付钱全靠自觉。

　　目前，菜摊数量已增至5个，开张半个月来，因为菜价便宜，且十分便民，菜摊生意不错，市民诚信度也不错，9成以上市民都能够自觉付钱。这件事情在市民和媒体中广为传播，引起较大社会反响，大家在纷纷点赞、精心呵护这件新鲜事物的同时，也在为菜摊的命运担忧：诚信菜摊能摆多久？

　　因为，它卖的不光是菜，也是在探索一种新的商业模式，更是对社会诚信的考量，万一有人不给钱，甚至越来越多的人不给钱，这些菜摊何以为继？

　　灵机一动？

　　谋划已久？

　　一个10岁男孩的诚信梦想

　　促无人菜摊走上海口街头

　　6月13日，海口国贸路与玉沙路交叉路口的京茂百货停车场前，远远就能看到一个自助售菜摊点，无人看管。一把墨绿色的遮阳伞配一个木质梯台，上面摆放着十多个塑料筐，分类装着新鲜的蔬菜，如白菜、豆角、辣椒、青瓜、西红柿、空心菜、胡萝卜、土豆、玉米等，明码示价，每斤比农贸市场便宜几角到一两元，一售卖区还放有托盘秤、计算器、投币箱、塑料袋、留言簿等。有的市民品评一阵就离开了，也有的挑选几样新鲜的蔬菜，称重、计价、自觉往投币箱里投放买菜钱。

　　在海口一家财务公司上班的刘原当天就买了一些菜，不时称赞：“我们上班很忙，平时吃饭也很简单，没空逛菜市场，上下班路上顺便买一点，方便又便宜！”

　　这样的无人看管自助售菜摊点，海口还有4家，设在海甸岛绿岛家园小区等地。

　　小菜摊激起千层浪，市民纷纷点赞，同时也疑惑这些“神秘”菜摊是怎么诞生的。

　　水果吃不完摆在小区“无人售卖”

　　惊喜发现“不差钱”

　　这些菜摊虽然无人看管，但背后是有主人的，由海口一家公司投放运营。

　　该公司总经理刘昆介绍，事实上，在正式注册公司投放无人售菜自助摊点前，他们已在绿岛家园、昌茂花园等小区进行过实验，而最初产生这个想法与他10岁的儿子有关。

　　刘昆原是山东人，已定居海口多年。今年4月，刘昆带着全家人去海南乡村游玩，时值小番茄采摘季，一家人一高兴便采了满满几大筐带回了海口，原打算送给亲朋好友们分享的，无奈实在太多。“我儿子提议以成本价分享给小区的邻居们，他还亲手制作了投币箱，买了一台托盘秤，番茄箱上贴一张纸条，写着：‘10元5斤，无人售卖，自助购买’。”刘昆说。

　　原本只是为了帮孩子完成一个心愿，没想到，小番茄放在小区里不到半天就全部卖完了，总共约200斤，数一数投币箱里的钱，相差无几。“我们原也没打算能收回多少钱，但是孩子觉得叔叔阿姨都是一个小区的，大家应该都挺自觉的，结果果真如此！”这让刘昆十分惊喜，而孩子也为自己最初的提议雀跃不已。“爸爸，大家都很自觉，我们再去采摘一些来卖，好不好？”当天，儿子又向刘昆提议，再去农场采摘一些瓜菜，在周边小区摆上平价诚信菜摊。

　　见到商机注册公司

　　试营业两周正式开张

　　刘昆心动了。

　　“节约人力，不用看管，全靠诚信，自助购买，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人，这就是一个孩子真诚而简单的逻辑。”刘昆坦言，他对初次售卖的结果感到意外，更被10岁孩子的热情和率真打动了，于是，他开始找朋友商量起摆设平价诚信菜摊的事儿来。没想到，几个朋友对这件便民、利民的好事都很感兴趣，于是其中5人一拍即合，合伙投资注册了公司，申请了工商营业执照，并先后在绿岛家园、昌茂花园、澳洲园、牡丹园等小区试营业了大约两周时间。“效果真不错，我们很有信心，所以决定6月12日起，正式开始投放”。

　　售菜摊点不大，却在投放后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吸引了众多市民投来好奇和关注的目光，不少手机用户还在微信群中将此信息扩散、转载。

　　“从初期试验的结果来看，消费者的诚信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90%以上的市民都会诚信购买。”合伙经营者之一的岳峻介绍，由于自助售卖模式节约了人力成本，菜价低于一般的农贸市场和超市，并且摆设地点要么位于小区、要么设在上班族集中的街区，方便购买，因此，无人菜摊颇受小区住户和没时间逛市场的“上班族”青睐。

　　在国贸街头，记者随机采访了10位市民，大家均对这种无人售卖的模式感到新鲜，并表示赞许。家住玉沙路京华城的海口市民王女士说，此前对公交车无人售票、报亭无人售报早已习以为常，但无人菜摊在海口还没见过。“这需要经营者的智慧和勇气，更考验消费者的诚信”。

　　目前，无人菜摊的设点已增加至5个，每天寻找货源、取菜、运送、投放、菜摊巡查、补菜、维护等，大约需要10人左右。为保证蔬菜新鲜，每天都是半夜采摘、运送，每天早晨7时前准时投放，平均每个菜摊每天可卖约300斤蔬菜。每天还会派人巡摊，及时把钱取走、增加菜品、清理烂叶。

　　一时鲜？随时撤？长久摆？

　　摊主不设摄像头不想诚信变了味

　　“粉丝”精心呵护希望长期摆下去

　　在无人菜摊处的留言簿上，有人这样留言：“感谢以这种方式重塑社会信任感，希望人人遵守规则，尊重道德。”事实上，不少市民在为经营者此举点赞的同时，也对消费者的诚信度表示担心。“如果有人不给钱怎么办”、“如果有人砸抢菜摊，甚至直接搬走投币箱怎么办”、“虽然大多数人能够遵守规则，讲道德，但只要还有少数人不讲道德，是不是就足以让菜摊经营者破产”……采访中，不少市民提出了类似这样的疑问。

　　实际上，诚信菜摊在海口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后来不了了之。家住海口坡巷路附近的刘女士告诉记者，三四年前，在坡巷路虹冠大厦附近，就曾出现过类似的无人售卖自助菜摊，刚开始大家都挺自觉的，但没过多久就销声匿迹了。“当时有自觉给钱的，也有人悄悄拿菜不给钱的，当然菜品也比较单一，卖菜人觉得没什么赚头了，就撤摊了。”刘女士说。

　　事实上，海口多园万家的经营者们也关注到全国各地无人售卖摊点的运营情况。岳峻说，例如上海、深圳、福建、南京等地，都曾出现过无人售卖菜摊、无人售卖鸡蛋摊、无人售卖牛奶摊等。“我们了解到，位于农村地区的无人菜摊有的已经坚持了十多年，但城市里的无人菜摊状况的确不容乐观，有的开设不久便关门倒闭了，有的经营者后来不得已安装了视频监控，让原本依靠诚信的买卖变了味，也有朋友建议我们对海口的无人菜摊安装摄像头。“

　　然而，面对外界种种揣测和担忧，经营者们却显得从容而坚定。刘昆说，不否认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无人售卖自助购买这种模式并没有十足的信心，但是从4月份的初次试验至今，海口市民诚信购买的数据一次次坚定了他们的信心。有一次，某电视台的记者还架起摄像机，暗中连续观察了菜摊两天，结果反馈，诚信购买的市民超过90%。最让经营者们感动的是，还有不少市民主动维护无人菜摊，例如菜篮子被风吹翻了，马上有人捡回来摆放整齐，有高温下烂掉的菜叶子，有市民主动挑拣干净，将烂菜叶扔到垃圾桶里。

　　6月22日上午9时，记者再次来到国贸街区，无人菜摊在此已摆放了10日，记者注意到，不少市民已渐渐习惯了在此选购蔬菜，会提前自备零钱，买完菜便匆匆离去。因为大雨，有雨水淋向投币箱，停车场值守的保安赶紧找了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将箱子套好，不让里面的钱币淋湿。

　　这位保安告诉记者，“现在到无人菜摊买菜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会自觉付钱，因为建立信任的关系需要双方努力，大家都希望这样的菜摊能一直摆下去。”

　　提供货源免费检测引导覆盖全市多数居民社区

　　政府管不管？怎么管？

　　无人菜摊虽然特别，它的菜品也必须保障安全，摊位也不能随意乱摆，菜摊经营者的诚信又该如何保障？菜摊的日常监管如何？

　　记者了解到，经营者的真诚不仅赢得了海口市民的赞誉，也得到了政府相关部门的认可和支持。采访中，海口市商务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城管部门等纷纷表示将给予无人菜摊合理合法的支持。

　　“诚信、友善，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也是党的十八大提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我们理应倡导这种人与人之间、企业与个人之间诚实互信的理念，让人与人相处更加融洽，社会发展更加和谐。”海口市商务局局长符明全说，作为主管海口商贸流通企业的政府服务部门，商务局将积极鼓励和扶持这样的企业发展，同时推动解决海口城市居民“买菜贵、买菜难”的问题。

　　据介绍，去年以来，为解决海口居民“买菜贵、买菜难”的问题，海口市已由商务局牵头建设了4个公益性的蔬菜批发市场，通过减免税收、场地费等，优化蔬菜农产品直供直销体系。如今，为支持海口无人菜摊发展，符明全表示，商务局将负责协调这家公司与蔬菜公益批发市场的对接，保证低价、高品质的货源供给，同时，将提供统一集中配送服务，降低其成本，协调冷库、冰柜、冰箱等设施的使用，解决蔬菜的存储、保鲜等问题。

　　与此同时，海口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将在公益批发市场提供质量安全检测检疫设施，确保提供质量安全的蔬菜。商务、住建、城管等多部门将联合协调，解决无人菜摊进入居民小区的场地问题等。

　　符明全说，无人售卖自助菜摊这一新型业态，是海口农贸市场、平价菜店、超市、生鲜农副产品直销门店这些末端零售企业的一个重要补充，有平价、便民、惠民的特点，商务部门将不断加大扶持力度，争取引导使之覆盖海口城区大多数居民社区。

　　而来自政府主管部门的认可和支持，也给了无人菜摊经营者巨大的鼓励。岳峻说，如果说之前还抱着摸索尝试的心态，那么现在就吃了定心丸，“无人菜摊”接下来还将完善、升级其营销模式，例如开通微信服务平台，增加“订单式”蔬菜供应等。

　　能否经受诚信考验？

　　专家：有赖全社会诚信意识提高

　　经营者：培养诚信度希望微盈利

　　然而，尽管经营者信心十足，目前市场反馈也是一片赞誉，但是我们注意到，卖出去的菜和收上来的钱之间，还是有百分之几的差额，这说明还是有些人买菜没付钱，并且菜摊刚刚开张不到一个月，时间一长会怎样呢？专家和市民对此心存疑虑。

　　长期研究经济社会发展的海南省委党校教授唐镇乐表示，市场经济要遵循经济规律，而不应掺杂太多道德因素的考量在其中，无人售卖自助式的菜摊如果作为一项便民惠民的公益性事业，理应值得鼓励和支持，这需要雄厚资金的支持，但若作为一种新的商业模式，试图盈利，就只能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有赖于这个环境中人们整体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所有个体诚信意识的提升。

　　唐镇乐介绍，早在50多年前，国内就曾出现过无人售货的商店，但纷纷倒闭。“当时社会物质资源那么匮乏，很多人食不果腹，仅依靠道德层面的约束力来维持市场秩序显然很不合理。”唐镇乐说，眼下，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人们生活水平和诚信意识提高，海口无人菜摊消费者90%以上诚信购买这一数据的确让人欣喜，但毕竟这只是几个点上的数据，面铺开了结果尚难以预测。对此，他建议，无人菜摊作为商业营销模式试点推行，可先选择部分人口稳定、管理相对规范的小区，人流量大且情况复杂的街区则不鼓励。

　　那么，海口的无人菜摊是做公益事业呢？还是新的营销模式？刘昆说，虽然一开始推出无人菜摊的出发点更多是为了便民、利民，但眼下也希望在此基础上可以微盈利，毕竟已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且，只有靠自身能够盈利的无人菜摊才能真正良性运营。

　　岳峻说，目前还处于前期投入阶段，但经计算和比对，认为无人菜摊还是有盈利空间的，首先，无人售卖减少了人力成本；其次，菜摊进驻的场地多是小区，得到了多数物业和业主的支持，不收取场地费；第三，公司从一开始的货源选择就盯上了海口周边的农户(或一级批发市场)，从田间地头(或一级批发市场)直接到菜摊售卖，减少中间环节，降低了成本。

　　当然，对于潜在的诚信风险，经营者表示已有心理准备。岳峻说，无人菜摊每一个摊点的规模都不算大，每天投放在现场的菜量和消费者投放在投币箱里的钱数也不算多，即使少了点菜或者少了点钱，甚至整个菜摊受损，也不至于让整个公司倒闭，并且，在他们精心选择的投放点上，极少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即便看到拿菜不给钱的，也都抱着宽容的心态，相互理解和信任，可以慢慢培育市民的诚信观。”

　　只是，万事开头难。海口无人菜摊，目前给经营者盈利带来最大的困扰是蔬菜的保鲜等问题导致的损耗，目前的损耗率达30%，下一步将会采取保鲜举措，吸引更多顾客。

　　(本报海口6月25日讯)

　　群众渴望构筑诚信社会

　　声音

　　海南乡土文化研究专家

　　蒙乐生：

　　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无人菜摊现身海口并得到众人的点赞与呵护，这不仅是海口淳朴民风的体现，也显示出大众渴望回归诚信社会的愿望，当商业欺诈、背信弃义的事件时有发生时，海口无人菜摊，无疑是买卖双方相互信任的“试金石”，应提倡和鼓励。

　　海口市商务局局长符明全：

　　无人售卖自助菜摊这一新型业态，是海口农贸市场、平价菜店、超市、生鲜农副产品直销门店这些末端零售企业的一个重要补充，有平价、便民、惠民的特点，商务部门将不断加大扶持力度，争取引导使之覆盖海口城区大多数居民社区。

　　@南海鳄神

　　海口无人菜摊走上街头以来，尽管怀疑的目光和不同的声音从未消弭，但大家总有一个共识：互相信任的感觉真好，诚信、友善之举值得鼓励。

　　三亚市民高女士：

　　事实上，海口无人菜摊不仅仅方便了市民买菜，更让一股相互信任、邻里关爱的暖流在设点的小区蔓延开来，当然也要靠小区居民共同维护和自觉诚信购买才能延续下去。我常年在三亚工作，但父母生活在海口绿岛家园小区，每天出去买菜是件难事，现在老人可在小区里买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