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的落笔洞古人类生活画面。模拟的落笔洞古人类生活画面。
桥山遗址发掘出土的双肩石斧。海南日报记者武威摄桥山遗址发掘出土的双肩石斧。海南日报记者武威摄
陵水三才桥山遗址出土的纺轮。海南日报记者武威摄陵水三才桥山遗址出土的纺轮。海南日报记者武威摄
昌江燕窝岭旧石器考古地点曾发现两处史前人类用火遗迹。昌江燕窝岭旧石器考古地点曾发现两处史前人类用火遗迹。

  编者按

  历史不可能没有源头,文明也不会凭空诞生。史前文明如同一部无字之书,通过对史前遗址的挖掘探寻,管中窥豹,基本上还是可以勾勒出海南岛史前文化的大致轮廓,展示出一幅史前人类在海南岛上沿着河海迁徙、采集渔猎、农耕纺织的生活画面。文\海南日报记者陈蔚林 实习生陈卓斌

  用石球上山打猎收割,用石刀割开大块兽肉,将渔网缠系于网坠之上乘独木舟出海捕捞……海南岛上的史前人类是什么样子?随着近年考古工作的不断深入,想象中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逐一呈现在人们面前。

  三亚市海棠区日前发布消息,该区将结合近年发现的英墩遗址,将某高星级酒店与史前文化内涵进行有机结合,参照史前人类的行为模式、生存环境等,打造创意旅游产品。

  随着越来越多考古成果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好奇目光穿越万余年的漫长光阴,望向巨木擎天、虎啸猿啼、鹿鸣呦呦的古老海南。

  洞穴时期

  不再茹毛饮血,享用烧烤美食

  树枝在熊熊火焰中发出爆裂的轻响,粗犷而浓郁的肉香渐渐四散开来。身披兽皮的女人为了驱赶洞穴的潮湿,紧紧挨着火堆用骨锥凿开兽类的关节,不知是想给丈夫做一把趁手的骨匕,还是要给自己做一串别致的项链。

  据省博物馆研究员丘刚介绍,在海南所发现的洞穴古遗址并不多,但在三亚落笔洞发现的古人类牙齿化石,将海南的人类历史推向了一万年前。

  位于三亚吉阳区落笔村东印岭东侧悬崖下的落笔洞遗址是一处天然的石灰岩溶洞,经C14年代测定,出土遗物和堆积物年代距今约1万年,在文化发展时序上处于旧石器时代末期至新石器时代早期的过渡阶段。

  1992年3月和1993年冬季,考古学家对落笔洞遗址进行了全面考察和先后两次发掘,除发现13枚人类牙齿化石、动物化石外,还出土了一批石、骨、角制品等文化遗物及用火遗迹。这座当时海南省发现的时代最早的旧石器时代遗址,也是迄今为止中国旧石器文化分布最南的一处遗址,给海南人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它意味着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早在万余年以前便有人类生活作业的痕迹,而这些遗存中处处可见先民智慧的散发。

  为了遮挡烈日风寒,躲避猛兽袭击,落笔洞人选择了洞穴生活。从遗址中出土的石器来看,包括了敲砸器、砍砸器等多种工具,可以基本满足狩猎、劈柴所需;而从遗址中发现的堆积物来看,大量的螺、蛤、蚌壳和大型哺乳动物化石等,足以佐证捕捞作业、狩猎生产均在落笔洞人活动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看着一个个原本生长在华南虎、亚洲象,甚至已经绝种的貘身上的碎骨和牙齿化石,再联系到生产工具上烟火燎烧的痕迹,许多考古学家露出会心一笑:原来,万余年前的落笔洞人也是“吃货”中的“肉食动物”,并且不再停留于“茹毛饮血”的野蛮阶段,香气浓烈而健康卫生的烧烤类食物显然更得他们青睐。

  展开合理想象,我们能够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深山密林中,落笔洞人挥舞着手中的石器、骨匕,三五成群地呐喊着追逐落荒而逃的大型野兽,那般骁勇而矫健的身姿引得洞中正在取火的少女引颈而望。

  彼时流连唇齿的每一道美味,都是勇敢而智慧的落笔洞人,用双手向大自然换来的生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落笔洞遗址堆积物中还含有大量螺、蚌及蚶类的遗骸,说明海南人万余年来都专一地向往着海洋赋予的珍馐。但是,或许是落笔洞人还没有学会网鱼技术,洞内极少发现鱼骨化石,他们只能捡拾被冲上海岸的贝类、小鱼浅尝一二,真正的“望洋兴叹”。

  贝丘时期

  结绳成网,向海洋要珍馐

  大约6000多年前,一群海南先民扶老携幼,来到现三亚市海棠湾沿岸沙堤南端,在一个巨大的沙丘上沿海而居,很快便将这里确定为他们的新家园。因为他们发现,这里气候温暖湿润,远离凶猛野兽,曲折的海岸线如同天然渔场,把鱼虾贝类“圈养”起来,捕捞食用如同探囊取物。

  数千年后的今天,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博士后刘业沣的指引下,我们小心翼翼走向先民生活的沙堤边缘,刚一靠近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凸起的沙堆里,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数不清的贝类、鱼骨,可想而知,当年英墩先民对海洋美食是多么钟爱。

  当生存不再成为考验,如何生活得更加舒坦,就是幸福感十足的海南先民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位于陵水三才镇大港村的考古队住地,我们看到了许许多多从英墩遗址、莲子湾遗址、桥山遗址等东南部沿海地区不同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遗存。从夹粗砂的平底盘形釜以及夹细砂的罐、钵、杯等遗存来看,这一时期的海南先民对炊具和食具已经有了合理的分类和充分的审美——

  有的平底盘形釜器形较大,口径一般为40厘米左右,或许是用来盛装面积较大的食材;有的陶罐罐体较高、陶肚较深,表面有明显的烟熏痕迹,或许是用来烹饪汁水丰富的鱼肉或者汤类食物;还有的磨光红衣陶片,陶质较硬、打磨精致,经过修复发现它们的器型并不规整,有罐、釜、杯、碗、钵等,大部分为环底器,部分为圈足、高圈足和平底器,器身上的纹饰有刻划和拍印的菱形纹、方格纹、水波纹、弦纹和绳纹等,说明当时出品的陶器不仅要实用而且要美观,不然部分对审美有所要求的海南先民不会为此“买单”。

  与落笔洞人不同,这一时期的海南先民由于沿海而居,必然不满足于捡拾岸边奄奄一息的鱼虾贝类。他们相信,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里,还有许多未经发掘的美味生物。于是,他们用骨头或石块制成圆形网坠,把绳线交织结成一张大网,一放一收就是活泼乱跳的一网活鱼。

  如果真的能穿越时空,我们也愿加入到他们的队伍——在沙丘上的空地上围坐一圈,用木条架起简易的烧烤支架,撑起热水咕噜作响的红陶瓮罐,闻着战利品本身浸润着海洋赋予的咸鲜味道垂涎三尺。相视一笑,大口吃肉,啃净了就把贝壳和鱼骨往身后潇洒一抛……日积月累,这些“餐厨垃圾”竟堆得有几十厘米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