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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帆船时代的末代船长

来源:新华网2013年4月1日【评论0条】字号:T|T

81岁的老船长伍书光,“瘾”上来了,还会自己开小船到潭门附近礁盘上抓鱼。81岁的老船长伍书光,“瘾”上来了,还会自己开小船到潭门附近礁盘上抓鱼。
79岁的老船长苏承芬如今在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摆弄摆弄木工和电工。 79岁的老船长苏承芬如今在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摆弄摆弄木工和电工。
76岁的老船长伍书金被当地渔民称为“潭门镇去黄岩岛打渔第一人”。76岁的老船长伍书金被当地渔民称为“潭门镇去黄岩岛打渔第一人”。
老船长杨庆富与儿子及曾孙女在家里。老船长杨庆富与儿子及曾孙女在家里。
71岁的老船长陈胜元身体依然健壮,他还经常出海打渔。71岁的老船长陈胜元身体依然健壮,他还经常出海打渔。
海南琼海潭门帆船时代的末代船长们是传统意义上的船长。由左至右依次为吴淑茂、陈胜元、伍书金、杨庆富、李瑞良、伍书光和苏承芬。  海南琼海潭门帆船时代的末代船长们是传统意义上的船长。由左至右依次为吴淑茂、陈胜元、伍书金、杨庆富、李瑞良、伍书光和苏承芬。
潭门老船长们当年出海远航时用过的《更路簿》。潭门老船长们当年出海远航时用过的《更路簿》。
1950年4月16日,四野官兵乘木帆船横渡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岛战争进入尾声。陈耿翻拍自《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  1950年4月16日,四野官兵乘木帆船横渡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岛战争进入尾声。陈耿翻拍自《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
潭门老船长们当年驾驶帆船出海时用过的罗盘。潭门老船长们当年驾驶帆船出海时用过的罗盘。
苏承芬至今收藏着历年来的船长证件。苏承芬至今收藏着历年来的船长证件。

  3月的一天下午,夕阳在海面上播撒着最后的霞光,在海南省琼海市潭门镇草塘村委会草塘村,海边的小木舟上,7位年过七旬的老者聚在一起。在这个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的小镇上,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的老渔民,但是沧桑背后,他们又有着极其特别的身份———帆船时代的末代船长。

  李瑞良、伍书金、杨庆富、伍书光、吴淑茂、苏承芬、陈胜元……眼前这些帆船时代的最后一批英雄,《中国国家地理》称之为“中国海洋文明的最后一抹光辉”。年轻时代,他们为了生存,各自带上船员,相邀出海,驾驶着帆船随风南下,他们的相聚,或是在浩瀚南海之上,或是避风礁石周围,或者是无人小岛之上。如今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也已过了古稀之年,除了偶尔在附近海域抓鱼为乐,已不再为了生存而冒险扬帆。镜头前的老船长们,并排在停靠在海边小舟前,手搭着手,这样的相聚,对这些相距不远的老人来说,实属难得。

  海南船王黄学校

  早在十五、十六世纪,海南岛的渔民驾帆船不但以西沙、南沙作为渔业生产基地,还在岛上建屋种田,从事农业生产。在众多经营南沙的渔民之中,文昌的黄学校当属著名的一位,被当地称为帆船贸易大船主。这位清末民初的海南船王,白手起家,从小在帆船上做船员做到大船东,继而拥有自己的帆船队,帆船贸易,在海南经济发展史上留下了成功典范。

  黄学校最初只是一个船员,30多岁时拥有第一艘属于自己的大船。当时的大船,多是二桅或三桅风帆船,船上人员少则十二三人、多则十六七人。

  有了船之后,黄学校开始做起了东家,从事南沙捕捞。帆船在每年冬季十一至十二月(阳历)乘东北风南下,先到西沙群岛,有些船留下生产,另一些停泊二三日后,再赴南沙群岛。经过冬春两季大约半年时间的捕捞作业,至第二年的清明、谷雨时节,除部分留在南沙群岛外,多数渔船乘风北返。

  由于设备落后,当时海南渔船作业,主要不是捕鱼,而是捕捞其他海产品,主要的生产项目包括网钓鱼虾,捕捉海龟、捞取公螺(马蹄螺)、砗磲,采集麒麟菜等等。除了捕捞这些,还有海参,海参是南海诸岛的名贵海产,西沙、南沙群岛的海岸礁盘盛产黑尼参、白尼参和梅花参,单个活体达到一二十斤,加工晒干后质优价高,远销祖国内地和南洋各地。

  一个意外的发现,改变了黄学校的海上贸易模式。最初,黄学校将南沙捕捞所得的海产品全部运回海南,除食用外,其余出售或交换其他生活必需品。有一次,他在商行里看到从印度运来的公螺壳,每一百司马斤(一司马斤相当于600克)值光洋(银元)一百多元,价格如此之高令他十分惊奇。

  一艘帆船可载万斤公螺壳,往返一趟可得一万多块光洋。当时黄学校的帆船队有“和安号”“兴盛号”和“保安号”,每年海上贸易的收入可获利三万多银元,黄学校也因此发了大财。

  木帆船解放海南岛

  就在木帆船谢幕之际,木帆船还为海南立下了大功,木帆船打军舰,解放海南岛,这在中国军事史上是一段佳话。

  解放海南岛是我军解放战争中规模最大的跨海作战。在这次跨海作战中,木帆船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北京军区原政委刘振华上将时任攻岛主力部队第40118师政治部主任,曾担任登岛先遣团的总指挥。他后来回忆说:“解放军只有木帆船,攻岛部队是第四野战军,士兵多来自东北,是些不识水性的‘旱鸭子’”。

  1950326,夕阳西沉,刘振华率领先遣团的船队,从雷州灯楼角港口驶入琼州海峡,悄悄向海南岛方向疾进。

  这支船队由77艘木帆船和4艘机帆船组成,满载着一个陆军先遣团2999名官兵。

  解放军驾着木帆船,打退军舰,在硝烟滚滚的澄迈县海岸强行登陆,登陆后刘振华率部离开澄迈海岸,向海南岛内陆挺进。

  195051海南全岛解放。五星红旗插到了海角天涯,木帆船功不可没!

  久违的相聚

  “你不是叫成芬吗?怎么是承芬?”看到海南日报记者记录苏承芬老人名字时,71岁的吴淑茂以为搞错了,竟然有些惊讶。“没错,就是承芬。”苏承芬哈哈大笑。吴淑茂比苏承芬小8岁,两人从小认识至今数十年,没想到现在才把名字搞对。苏承芬说:“记得刮大台风那年,在西沙的警察也把我名字搞错了,差点被他们赶回来。”

  “哦,就是刮大台风那年啊?好像是19751976年。”吴淑茂想起来了。在这些老渔民之间,有着共同的记忆,而哪次刮大台风,哪次触碰礁盘这样属于他们之间的“大事件”,便是他们记住年份最深刻的共同记忆。

  “你看,今天的风,出海不错啊。”81岁的伍书光对风向的把握依然还是那么精准,这些帆船时代的老船长们在一起,看天气,辨风向,几乎是下意识的。最初,渔民带着船去西沙、南沙,那时全凭经验:抬头看星象,低头看海况,再看看海水颜色,以此识别洋流……到了某个岛礁后,他们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给这些岛礁命名,没有名字,他们就没法交流各自的经验。除了岛礁的名字,每个岛礁再向哪个方向走多少航程能到另一个岛礁,等等,这些都需牢记在心。这些,都是老船长们相聚在一起时的共同记忆与话题。

  “不死就有”

  “记得我第一次开帆船出海是在18岁的时候,本来是去西沙打渔的,结果被大风打到了印尼。”76岁的杨庆富对58年前的那次处女航印象深刻。当时,他带领十多名同村的渔民一起驾驶帆船出海,计划用七八天时间往返西沙,结果途中风向大变,风力大增,帆船随风逐流,一路飘到了印度尼西亚。在那里,通过当地领事馆,通知了焦急的家人,杨庆富和他的船员在印度尼西亚整整呆了四个月,终于等来了南风,才得以顺风回到潭门。

  而更可怕的并不是这一次,杨庆富至今心有余悸的是1980年代末在东沙的经历。当时是傍晚7点,海面上刮起17级台风,尽管杨庆富已经将船停靠在礁盘旁,但是风大雨大,大风整整刮了四五个小时,船上全是水。杨庆富眼都不敢闭,作为船长,他站在驾驶舱里,双手掌舵,把控着船,直视前方。连续五个多小时的紧张掌舵,等风减弱,杨庆富一下子瘫坐在船板上。“当时儿子、女婿等很多家人都在船上,要有不测,可是全家性命啊!”眼前的杨庆富,回忆起往事,颇感庆幸。

  “我们‘做海’的人啊,有句话叫‘不死就有’。”杨庆富如此感慨,一句“不死就有”流露出多少的冒险精神。而1952年的时候,20出头的杨庆富就差点在海里丢掉了性命。那次是在文昌市翁田镇附近的海域,杨庆富与其他同伴潜水打捞海底的沉船废铁,然后上缴国家炼铁。尽管潭门镇的渔民天生潜水能力就超乎寻常,但是那次海底水流很急,加上长时间劳作,杨庆富在海底晕倒,危在旦夕。所幸的是同伴及时将其捞起,并做了人工呼吸,挽回一条命。“不死就有”。“不死”之后,杨庆富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在村里威望日增,后来还被选为生产队队长。

  再后来,身为生产队队长的杨庆富,在全村人生活窘迫的年代,选出能力超群的伍书金作为船长,带领村里十多名渔民,驾驶帆船首航黄岩岛。“伍书金是潭门镇去黄岩岛打渔第一人!”杨庆富这样赞赏伍书金的那次远航。结果,胆大心细的伍书金,不负众望,带着众人从黄岩岛满载而归,让村里人高兴不已。此后,潭门镇的渔民开始将目光投向黄岩岛。

  什么风浪都一起经历过

  老船长们难得地聚在一起,让伍书光心生感慨。这位身材瘦小,声音沙哑,但双眼炯炯有神的81岁老人,十三岁开始出海打渔。十七八岁时便去了南沙,跟其他老船长一样,仅靠一个简单的罗盘和一本《更路薄》,他曾经六七次下南沙,十二次去西沙,三四次去东沙。如今,伍书光早已子孙满堂,四个儿子,一个在香港,三个在潭门办渔业加工厂,生意红火,八个孙子也是孝顺有加,老人家日子过得甚是惬意。没事的时候,“瘾”上来了,伍书光还会自己开小船到潭门附近礁盘上捕鱼、抓虾、游泳、潜水、捞海藻,这些年轻渔民能干的,他依然娴熟如旧。

  1983年伍书光领着8名渔民驾驶船前往南沙,途中船只发生故障,险遇不测。在漂流了十六小时,船终于被修好后,继续前往南沙。

  “我们返回路经尼星峙时遇到越南船舰,他们竟派三艘小艇追过来,想抓我们。”伍书光回忆起那次南沙的经历,他告诉海南日报记者,面对险情,他们把打渔用的炸药绑在浮标上点燃,然后让它漂在水中炸响,再加上两支自制假枪,就这样,伍书光成功地吓跑对方,得以顺利返航。

  相比于伍书光,苏承芬则没有那么幸运。1960年代在琛航岛打渔作业时,苏承芬与80多名潭门渔民,曾遭遇了越南军方的非法抓捕,随后他们被关在越南岘港20多天。“当时我们国家要求越南方面,要给我们先‘称重’,说这些渔民在越南期间要吃好喝好,体重不准减轻,哈哈。”想起那次的遭遇,正细心收拾着罗盘和手抄本《更路薄》的苏承芬,哈哈大笑。苏承芬是海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南海航道更路经”的代表性传承人,年轻时代只凭一个航海罗盘和一本手抄的《更路簿》,在南海闯荡50余年,从未发生过迷航。《更路簿》是古代潭门镇渔民航海时用以记录路线和里程的书,里边记载了西沙和南沙绝大部分岛礁的位置以及岛礁之间的作业路线。

  “那次我跑掉了,没能跟他们一起去越南吃喝。哈哈。”那一次的遭遇,陈胜元其实也跟苏承芬他们一起在琛航岛附近打渔,幸运的是当时陈胜元没在船上,而是在琛航岛。远远看到海上发生的非法抓捕,他连忙往岛上的山里跑,躲过了一劫。

  潭门镇上的“老宝贝”

  “这些都是我们潭门镇的‘老宝贝’啊,要好好采访采访他们。”在村里采访时,不止一位村民这样笑着提醒海南日报记者。的确,在潭门镇这样一个遍地都是船长的地方,眼前这些老人是属于那种真正传统意义上的船长:他们能看罗盘、望星象、辨海流、懂水图《更路薄》,完全依靠传统、依靠经验行船,而不是像今天那些衣冠整齐、依靠GPS和自动罗盘行船、依靠天气预报的船长。

  潭门镇农田面积狭小且贫瘠,耕作空间不足,潭门人世世代代出远海潜水捕捞名贵海产品。也因此造就了这里的渔民,拥有的海洋文明可贵的核心精神:敢冒险;敢向陌生领域前进;敢移民;敢同陌生国度的人做贸易;敢冲破束缚,追求自由……这里的船长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哪里有钱赚,就把船开向哪里。而眼前的这批老英雄们,正是帆船时代的末代船长,他们看似普通,但沧桑的脸上,难掩闪耀着的海洋文明的光芒。

  潭门渔民远洋航行和远海捕捞的历史悠久,蕴藏着深厚的海洋文化。眼前的老船长们,每个人都是一本厚厚的书,里面尽是他们历经艰辛与万险书写出来的人生豪迈。时代变迁,今天的潭门,全镇共有渔船287艘,从业渔民6000多人,其中作业渔船164艘和渔民2800人,捕捞业年产值约3.8亿元。潭门镇渔民在西沙赵述岛、晋卿岛、鸭公岛、羚羊岛、永兴岛等常住人口达600多人……如今,帆船已经走进历史,但是眼前的这些帆船时代的末代船长们,他们用自己鲜活的经历向我们描述着过往的风雨。(记者 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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