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渐逝,残垣断壁风雨飘摇;全力抢救,古城未来充满期待
-本报记者易建阳
位于三亚市崖城镇的崖州古城,是我国最南端的古城,“炎州此去更无城”这一诗句便描绘了此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崖州古城自南北朝起建制崖州,宋朝以来历代的州、郡、县治均设在这里。1000多年来,一直是海南岛南部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历史悠久,人文璀璨,那里流传着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和故事。
但岁月无情,随着时光流逝,一些文物古迹也在渐渐消失,除了自然原因,人为破坏也触目惊心,譬如战争、拆迁等。虽说“破坏孕育新生”,在一定程度上也利于加快现代化城镇建设进程,但是对于文物古迹来说,“破坏”便意味着失真甚至毁灭。
崖州古城或许也无法逃脱渐逝的命运——古城已几乎湮没在现代建筑中,仅存的少许城墙、古民居也在风雨中飘摇,城已经不是那座城了。但令人欣喜的是,三亚市政府已经启动崖州古城保护修缮工作,各项工作正在按规划科学、严格地进行。
古城前世城池坚固商贾云集
崖州古城,这座沧桑的琼州边城,经历了多少前尘往事,留下了几多文化积淀,让我们穿越历史的时空隧道,寻找那些零碎的记忆。
记者查阅《崖州志》、《三亚市志》、《琼州府志》等文献资料,对崖州古城有了初步了解。崖州古城是海南岛四大州城之一,南宋庆元四年(1198年)始筑土城,南宋绍定六年(1233年)扩大城池,开东、西、南三个城门,周长约1000米,高4米多。其后,历代多次修建、改建、重建,使之成为海南岛规模较大的一座坚固的城池,一直至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最后一次重修,整座城池的建制基本定型。此时,城墙的周长达2270米,高约8米,城内的面积近13万平方米。古城东、西、南门分别是阳春门、镇海门、文明门,城外开护城河设吊桥,城墙增设御敌楼、谯楼、月城等。
1920年前,崖州古城城池仍保持原貌。1920年—1921年,崖县先后拆除东、西城门,建筑公路通进城里。1928年,又拆毁北面一段城墙,修路往北坡田洋。解放后,古城城墙基础还可循沿环视。文革期间,群众挖城砖搞建设,大部分墙基遭到破坏,现古城仅剩南门文明门及西北小段城墙。
南门是几经劫难残存的崖州古城墙真迹。1992年文化部门曾予以修缮。城门横额上“文明门”石碑刻,字迹清晰如故,系道光二十一年遗留的真迹。修复后的南门上添建一座两层亭式楼阁——尊经阁,与城门浑然一体,使之更加雄伟壮观。登上城门楼,可以将元王仕熙笔下的“崖州八景”(鳌山白云、鲸海西风、边域斜照、水南暮雨、稻垅眠鸥、竹篱啼鸟、南山秋蟾、牧原荒草)尽收眼底。
据史料记载:历代的文人墨客、贤能学者、达官显贵的流配谪居,广东、浙江、福建等发达地区的商贾留居落籍,对崖州城的兴盛,具有重要的影响。到了明代时,崖州已具有“弦诵声黎民物庶,宦游都道小苏杭”的盛况。乾隆二十年,崖州已设有东关市、西关市,老街上有布店、酒店、首饰店、书店等30多间。可以想象,昔日崖州古城商罗棋布、商贾云集、满街人流,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崖州古城除了城池,古城内外还有不少具有代表性的建筑,譬如盛德堂、少司徒牌坊、崖州学宫、迎旺塔、广济桥等,这些都与古城共生共存。崖城学宫(孔庙)距离崖州古城南门50米左右,是古崖州最高学府,也是我国最南端祭祀孔子的纪念性建筑,其在崖州文化教育史上留有重重一笔。据史书记载,崖城学宫创建于北宋庆历年间,经十余次迁移、重修,迄今已有960多年的历史。
古城现状历经沧桑英雄迟暮
近年来,来自北京的候鸟老人任大爷几乎每年都会来三亚“猫冬”。在三亚除了逛公园,去一些旅游景点观光,他每年都会去崖城走一趟,看看那里的古民居,还有古城墙。“我到全国各地游玩,特别喜欢古建筑。崖州古城有很深的文化底蕴,能给我心灵上的抚慰。但是已经3年了,我发现那里的城墙还是老样子,坍塌部分仍没有修复,我有些纳闷。”
而像任大爷这样乘兴去崖城游览,却带着几分失望而归的游客还有不少。
近日,网友在网上贴出崖州古城墙施工的图片,工地到处是散落的砖头,2008年垮塌的一段城墙边,杂草丛生。不少网友跟帖拍砖:“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懂得去珍惜,一旦失去又觉得遗憾和可惜。有的地方不惜花重金,建设一些不伦不类的仿古建筑,崖州古城有现成的城墙、古民居,都不好好保护,惭愧啊。”“文化是旅游的灵魂,三亚不仅需要高档酒店、摩登大楼以及游艇等国际化元素,还需要有文化作为支撑,崖城文化底蕴深厚,值得保护和挖掘。”“文物保护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投入不一定马上会有回报,政府领导要正确认识政绩观,不要急功近利。文物保护宜早不宜晚,一旦破坏严重,修复难度加大,同时,还会失真。”
对于崖州古城墙的现状,网友们既有意见,也有建言,体现出他们对崖州古城的真情关切。
4月中下旬,海南日报记者多次到崖州古城,看到断墙残壁,不禁浮想联翩,完整的城墙应该是如何模样呢?城内城外的建筑结构又是什么样子?人们是怎样生活的呢?……带着一连串疑问,记者走访了周边村庄,采访了一些年长者,倾听他们以及他们长辈与城墙的故事。
4月19日上午10点多,记者来到三亚崖州古城文明门城楼边。城楼四周用铁皮围住,远眺城楼矗立,略显壮观。记者从一道铁门进入施工工地,工地有些冷清。“你找谁?这里看守城楼的老大爷刚刚离开,他去村里开会了。”城楼边一住户告诉记者。
记者沿着城楼四周走了一圈,并顺着楼梯登上文明门城楼。城楼基座墙壁呈赭红色,城楼西北角部分城墙坍塌,砖泥裸露,有些地方已经杂草丛生。城楼楼梯上,残砖断瓦遍布,阁楼里面空空如也,窗户上布满灰尘。站在城楼上,视野十分开阔,崖城镇不少低矮瓦房尽收眼底。
经历了千年风雨的崖州古城,已如一位迟暮的英雄风光不再。
古城伤痛毁坏之后开始保护
老陈家就住在城墙边上,这里地势高,外加有几棵大树,即使外面烈日炎炎,在树下总是凉风习习。老陈在树下摆了一张桌子,几条靠背椅子,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些老人来树下纳凉,老陈的妻子崔大妈还会给老人们泡茶,老人们也会带来一些槟榔,大家一起吃,他们不仅聊当前幸福生活,还聊城墙的故事。
“几十年前的古城墙,城墙截面呈梯形,底座有8米左右,上面还有4到5米宽,我还爬到上面玩过。”今年82岁的崖城村村民黎春生说,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官兵还在城墙上与日军激战,日本侵略者不断用炮轰,把城墙炸出多个缺口。
村民们告诉记者,上世纪60年代末,是古城墙破坏最为严重的时候,周边老百姓把城墙的砖拆下来建房子,至今崖城镇还有少数民宅地基有古城青砖。青砖被拆除一空,还留下夯实的粘土,后来老百姓发现粘土烧砖质量很好,于是粘土也被村民运走殆尽。而到了上世纪80年代,又有人在城墙上盖起了房子。
“不过现在情况好多了。”黎春生说,这几年,政府投入了一些资金,对古城道路进行了改造,古城墙周边看起来不再那么杂乱,他切实地感受到了古城及其周边的变化。
黎正明今年58岁,身材魁梧。他开门见山地告诉记者:“你如果想要知道城墙的准确变迁历史,去看《崖州志》就清楚了,或者找三亚文物保护部门。我见到的是残破不堪的城墙,也讲不出多少来。但是,我从祖辈那里听了很多关于城墙的故事。”
他指着古城门后面不远处的牌坊说,这个牌坊已经不是原来的牌坊了。记者看到,牌坊由麻石建造而成,上面写着“少司徒”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