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漏斗苣苔的花朵。 袁浪兴 摄中越漏斗苣苔的花朵。 袁浪兴 摄

海南刺蕊草叶片锯齿边缘较大且明显。袁浪兴 摄海南刺蕊草叶片锯齿边缘较大且明显。袁浪兴 摄

科研人员在保亭采集中越漏斗苣苔标本。 陈枳衡 摄科研人员在保亭采集中越漏斗苣苔标本。 陈枳衡 摄

  自然观察者或科研工作者,一旦发现了新的物种记录并发表出来,一般都将这一过程称为“加新”。于是,“加新”不但成了行话,也有成为新名词的趋势和可能。

  今年上半年,供职于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的“植物达人”袁浪兴成功“加新”,他发现的卷柏属新物种——彩虹卷柏被正式发表;不久前,他又与国内外同行共同发现并发表了2个植物新种,使得“加新”的故事不断,也让人们看到海南生物多样性的得天独厚性。

  日前,海口畓榃湿地研究所(以下简称“畓榃”)工作人员参与发现的2个植物新种——中越漏斗苣苔(Raphiocarpus sinovietnamicus)和海南刺蕊草(Pogostemon hainanensis)在国际分类学期刊上发表。这两个“加新”的故事都发生在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鹦哥岭片区,它们从最初被发现到最终定种发表,都经历了较为曲折的“寻花问果”之旅。

  中越漏斗苣苔

  时隔10年,三寻花果

  “最初发现是在2009年9月,那时我还在嘉道理中国保育工作,在佳西保护区的科考活动中拍摄到了一种很漂亮又很独特的苦苣苔科植物,当时对苦苣苔科植物了解不多,以为大不了是个海南新纪录,就只拍了照片,没有采标本。”畓榃所长卢刚回忆,“直到后来拿照片请教了苦苣苔科的分类专家,他们说这个类群在越南分布较多,很可能是一个新种。但因上山的路程实在太遥远,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再次找得到,便一直没再去寻访那个地方,这个疑似新种就一直藏在我的电脑里。”

  2020年,年轻的植物分类学工作者袁浪兴(现在任职于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加入畓榃工作,在翻看卢刚曾经拍摄的照片时判断:“这一定是个‘好东西’,因为与海南现已知的苦苣苔科植物样貌不同,花很大,形状像漏斗。”

  袁浪兴请教了广西植物研究所和华南植物研究所的两个专家——温放和杨丽华,得知可能是漏斗苣苔属。

  在查阅漏斗苣苔属的资料后,袁浪兴发现没有跟它长得一样的,极有可能是一个新种。与此同时,温放了解到越南同行也在该国发现了一个跟它极其相似的物种,并计划描述和发表这个新种。

  随后,袁浪兴两度在花期前往佳西寻找。第一次很幸运地找到了它,但很遗憾,当时没开花,便采集了一些种苗引种到广西植物研究所,可惜还是没有开花,所以一直未见到花果,于是他又第二次跟卢刚一起前往佳西,但依旧没发现开花个体。

  “好在上天眷顾,几周后海南大学的学弟张中扬和陈枳衡在保亭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另外一个居群,并拍照记录了这个物种。在他们的指引下,我们终于采集到了它的花和果。”袁浪兴说。

  之后,经过与越南同行的交流和信息交换,双方一致认为越南和我国海南分布的是同一种漏斗苣苔属的植物,故有了一起合作发表的意愿。他们把相关的信息补全后,在植物学期刊《NORDIC JOURNAL OF BOTANY》上共同发表了这个新种,命名为“中越漏斗苣苔”。

  海南刺蕊草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新种

  海南刺蕊草是刺蕊草属家族里的一员,虽与大陆有些刺蕊草长得很像,但目前在海南所记录的刺蕊草属植物里,却没有跟它外形相似的种。

  “它的叶片锯齿边缘较大且明显,不像海南分布的其他刺蕊草,叶片边缘锯齿较小而细密,这引起了我的注意。”袁浪兴说。

  华南农业大学的姚纲博士最初做刺蕊草属研究时,就在海南发现了这种刺蕊草与其他种的叶子不太一样,但之前采到的标本无花无果,因材料不完整而没有继续研究。

  根据姚纲的描述,袁浪兴发现自己有一次在保亭七仙岭拍到的一种刺蕊草,就是他所说的新种。但当时也未见到花和果,于是便约定与姚纲一起去七仙岭采集新种标本。

  2020年3月,当时还在畓榃工作的袁浪兴在参与鹦哥岭鸟类调查任务之余,仍不忘自己的老本行,观鸟赏花两不误。在南乐山上发现了鹦哥岭新记录鳞果草,可仅有果而无花。于是,为了拍到鳞果草的花,2021年2月他又特地再登鹦哥岭南乐山。

  没想到就在离鳞果草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开着花的刺蕊草属植物。“这不就是我和姚老师想要去七仙岭寻找的新种?结果跟姚老师之约还没成行,因为机缘巧合便在鹦哥岭先采到了带花果的新种。”袁浪兴立即采集标本,带回去拍照、解剖,然后邮寄给姚纲作为模式标本。

  最终,科研人员将这个新种以“海南刺蕊草”命名,于2022年1月22日在国际植物分类学期刊《Phyto Keys》首次公开发表。

  “加新”的真正意义

  发现新种不是唯一目的

  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这几年来上新不断,光是尖峰岭就有尖峰水玉杯、尖峰霉草、尖峰马兜铃、乐东马兜铃、秉滔醉魂藤等……

  这3年,海南省范围内发表的种子植物有——海南大学任明迅老师团队发表的海南马铃苣苔、迎春花马铃苣苔;华南植物研究所童毅华老师和热科院的王清隆老师联合发表的拟毛萼越橘、凹叶含笑;华南植物研究所王瑞江老师团队发表的宽昭耳草、间序耳草、木果风车子;热科院黄明忠老师团队发表的海南隔距兰、凌氏石豆兰;热科院刘国道老师团队发表的乐东薹草等。

  据了解,这几年来在海南发现新种较多的单位,主要有中科院华南植物研究所、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热带林业研究所、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海南大学、昆明植物研究所、版纳植物研究所、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用植物研究所海南分所和海南省林科院等。

  在一代又一代的植物科研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基本摸清海南植物家底,对海南植物的调查和研究也越来越深入。

  然而,如今的传统分类学家越来越稀有,从事分类的年轻人也比较少了。“野外工作比较艰苦,对植物分类没有兴趣的人很难坚持下去,我个人是确实喜欢野外,也喜欢植物。”袁浪兴说。

  目前,袁浪兴一直在从事海南植物资源方面的研究,因为植物分类是做资源利用和保护的重要基础,所以他从未放弃不断探索、完善植物分类方面的知识。

  袁浪兴认为,不能仅仅为了发现新种而从事这个领域的工作,进行植物分类不单单是发现新种这么简单,而是科学、客观地反映不同植物之间的关系,不同物种甚至同一物种不同居群之间的差异,以便人类能更好地认识自然、利用自然和保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