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澄迈儒林小学教师曾维奋腰嵌钢板拄拐上课13载用双拐支撑起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和孩子们灿烂的未来——
澄迈永发中心学校儒林小学,两棵古老、硕大的枇杷树迸发出勃勃生机,阳光透过树叶,漏下的光点打在曾维奋的头上、肩上,以及他残疾的腿上。
拄着拐杖,站在这两棵枇杷树下,曾维奋感受到的是生命的张力,是“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的勇气。
在过去的13年里,曾维奋用双拐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了自己的家和人生;站在三尺讲台上,他支撑起了自己对教育事业的执着和热爱,也支撑起了孩子们灿烂的未来。
南国都市报记者敖坤/文陈卫东/图
13载拄拐上课他从不坐下“自幼就有当老师的理想”
“大家翻开课本,翻到18课,将相和。”曾维奋站在讲台上开始了这一堂课。两个拐杖紧贴着腋窝,支撑起曾维奋的身体。说完,曾维奋以左腋下的拐杖为支撑点,倚靠着慢慢转身,一边从讲台上拾起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将相和”三个字。
由于双腿无法用力,这一个小小的转身显得特别吃力,写完三个字,曾维奋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几粒汗珠。
曾维奋是儒林小学五年级老师,教室很大,可学生只有6名。从教室最后往前看,6个学生仿佛紧紧围在曾维奋旁边,抬头看着他。学生曾小小知道老师站着写字很不方便,“有时候看老师写字,写一会儿就满头汗水。”
“夏天天气热,有时候哪怕早上第一节课,一节课下来衣服也会汗湿。”曾维奋已经习惯了这样流汗,也习惯了在教室里走动。腿脚不便的他也会走到学生中间,手把手教孩子们写字,看孩子们的作业完成得怎样。
讲台的旁边有一个凳子,不过曾维奋从不坐下。曾维奋觉得,坐着讲课不生动,“我站着讲课,学生们注意力就会集中一些,听讲也会认真一些。”虽然腰里还装着钢板,支撑着以前摔断的脊椎骨,站久了就会疼,不过曾维奋也在暗暗跟自己较劲,“我站着也是要证明,自己可以和正常老师一样,我要证明自己能行。”
曾维奋真的做到了,凭借一副拐杖,他在这平凡的三尺讲台上一站就是13年,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学生,春华秋实,桃李芬芳。
7月4日,一个学期的教学任务终于全部结束。上午开完学期总结会,看着学生们穿过院子里的两棵枇杷树,陆陆续续走出学校,曾维奋想起了他自己。30多年前,曾维奋也在这个学校读书,“当时的老师人特别好,在他们的引导下,那时候就有当老师的理想,当绿叶,教书育人。”
可命运弄人,曾维奋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条教师路竟会经历如此多的坎坷。
意外跌倒摔碎尾椎骨“准教师”难圆教师梦
如今回想起来,那依然是一场噩梦。
1995年夏,曾维奋从琼台师范顺利毕业,他是儒林村走出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学生之一。一想着马上就要分配工作,开始走上教师岗位,实现自己的理想,曾维奋就觉得幸福无比。这对当时只有21岁的曾维奋来说,灿烂的人生前程正要开始。
然而,就在这个夏天,8月2日,曾维奋到澄迈瑞西镇的朋友家玩。由于天气热,夜里两人便睡在楼顶。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曾维奋起床来,脑子迷迷糊糊,在黑暗里摸索着走,走着走着竟然从楼顶的天井摔了下去,“虽然只有一层楼,但是屁股先着地。”
摔下去的时候,曾维奋的脑子依然清醒,只是腿失去了知觉。曾维奋后来才知道,这一摔摔碎了他的尾椎骨,也摔碎了他刚刚规划好的未来。
朋友几个赶紧把曾维奋往澄迈县人民医院送,到了医院,由于伤势严重,无法手术,只得转院到海南省人民医院。
姐姐曾爱文在中午时候赶到了医院,“当时看到弟弟那个样子,感觉都不是真的,好像是假的。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
年迈的母亲下午赶到了医院,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曾维奋,她一会儿摸摸曾维奋的头,一会儿又摸摸脚,泪眼汪汪。曾维奋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是最懂事,最有出息的。
现在回想起母亲的那个眼神,曾维奋依然有些心痛,“当时家里人都指望着我,可是竟然发生这个事情,感觉一切都毁了一样。”
才开始,曾维奋以为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过几月就能治好,可看着自己两腿的肌肉越缩越小,曾维奋感受的是绝望。这是曾维奋一生中最黑暗的时期,甚至好几次他都想过自杀,寻求解脱。
1995年8月15日,曾维奋还在住院,同学何其甲将他的毕业分配书送到了病床前。曾维奋被分配到“澄迈中学”,“那已经是非常好的分配了”,可曾维奋去不了。当老师,这个儿时的梦想本已唾手可得,如今却渐行渐远。
同学王熊记得,“当时担心曾维奋会自杀,所以几个同学轮流去看望他。后来出院,我背他走那段路时,趴在我背上,他好像都哭了。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他可能就站不起来了。”
不过曾维奋没有倒下,他清晰地记得,张海迪在《生命的追问》里说出的名言“对勇气的考验往往不是去死,而是要活”。
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曾维奋把张海迪那本《生命的追问》当做精神食粮。“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张海迪的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了曾维奋的脑子里,“当时心里想着,只要锻炼就一定有希望。我不能让老母亲一辈子伺候我,伺候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
曾维奋飞翔的心,不甘如此。
姐姐曾爱文在琼海找到了一个草药医生,据说治疗骨伤很厉害。于是,在姐姐的帮助下,曾维奋去了琼海,住在医生的家里,治疗、锻炼都在医生的指导下完成。
才去的时候,曾维奋的腿部肌肉已经萎缩严重,甚至已经有些僵硬,只能半弯着,伸不直,也蹲不下,医生看到这个情况,就教了曾维奋一个动作:双手拉着窗户杆,把腿紧紧抵住墙壁,然后用手的力量,将整个身体往上拉努力站起来。
“由于膝盖顶着墙,腿就直起来了,手一拉整个身体就能站起来了。”曾维奋依然记得第一次站起来的喜悦,“感觉站起来,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
由于腰里有钢板,腿部肌肉也在萎缩,每一次站立,身体上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曾维奋记得,“才开始只能站立几分钟。腰、腿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厉害了,曾维奋就松开手休息下,然后接着来。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像是小孩子练习走路,慢慢的,曾维奋逐渐能够靠着椅子迈动脚步走路了。
能站起来,曾维奋就可以够着“当老师,站上三尺讲台”这个梦想。曾维奋于是给学区教办领导写信,“我能站起来了,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回去上课。只要领导能够给我这个机会,不管是哪里,条件再艰苦,我也去。”
第一次申请大约是在1997年,申请并未通过。学区领导回复的意见是:继续休养,等有机会再说。
当时也有人劝曾维奋不用去,“身体都这样了,干嘛还去上课?你每个月也能领到一点钱,够了。”
“我不能做一个废人,不能让老妈伺候我一辈子。”曾维奋想要找回自己的尊严,“有时候拄着拐杖出去,别人都会笑,笑你是个废人。我想,哪怕我是一个残疾人,我也要自力更生,不虚度光阴、不碌碌无为,我要通过劳动获得尊严,获得大家的认可。”
2001年夏,得知永发镇南洋教学点缺老师,曾维奋再一次提出了申请。永发镇教办主任王安森想起了曾维奋。
王安森让曾维奋去他的办公室面谈。远远地,看着曾维奋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步伐挺稳,“当时也算是测试一下,看到他走路还行,于是就觉得可以。”不过,王安森最看重的依然是,曾维奋对教育的热心,“他申请了好多年,作为一个残疾人能这样,让我非常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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