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就是父亲诞辰100周年。”符曼芳念叨着,今年是父亲去世75周年,抗战胜利70周年,这个纪念日似乎显得格外特殊。

  “有一些人甚至专程从北京过来,只为了解父亲的事迹。”符曼芳心里感到的是欣慰:“人们并没有忘记父亲。”翻开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的《琼崖侨魂》一书,书中赞扬:符克短暂的一生犹如彗星一般在南海的上空划过,燃烧的火焰却穿越了时空,至今仍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这光芒的内核便是对祖国的爱。

  生为民死为民

  “他是文昌的骄傲”

  如今,走进位于文昌昌洒镇附近的符克纪念馆,冯白驹题写的:“生为民死为民,生伟大死光荣”的12个大字,依然璀璨夺目。

  76岁的义务讲解员符阳尧看着有人进来参观,便热情迎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讲解稿,一点点讲解。这几年来,他已经记不清做过多少次讲解,单说今年以来,就“已经来了好几批人,来了解符克的故事”。

  符阳尧的老家也在东泰村,算是符克的邻居。虽然从未亲眼见过符克,可符克的故事,却在东泰村、昌洒流传。

  “1927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琼崖各地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符阳尧记得老人曾说过,那时,昌洒乡有很多农会、妇女会、青年会、童子团,符克就是童子团的团长,整天率领着童子团的成员们站岗、放哨、唱歌谣。

  符阳尧说:“那年全乡开群众大会,要让12岁的符克上台讲话。他一点儿也不怯场,由大人抱着上台,声音洪亮,就像是一个演说家。”

  后来,符克走出了昌洒乡。1935年夏,考入上海国立暨南大学教育学院华侨师资班,之后又去延安,最后去越南组织华侨回乡抗日救国……

  符克短暂的一生最打动符阳尧的是:他能够放下越南的优越生活,冒着生命危险回国抗日救国。

  “那时候很多人下南洋都是去挣钱的,符克还是大学毕业生,如果去南洋挣钱,他一定能挣很多钱。”符阳尧说,“可是符克没有这样做,他选择救国宣传、为抗击日本侵略者,组织一批批华侨回国,救国救乡。”在符阳尧看来,这样的人生态度、人生理想值得今天的青年好好学习。“符克是我们昌洒的骄傲,也是我们文昌的骄傲。其精神与日月同辉,其英魂与天地共存——热血丰碑!”符阳尧用这句话作为他整个讲解稿的结尾。

  style="COLOR: rgb(0,0,255)">附:三封家书全文

  (一)

  亲爱的双亲、大哥、嫂和弟弟们:

  你们别挂心吧!我已于五日早上安然抵达了。回忆前日我们共聚一堂,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和共叙天伦的乐趣。如今,我孤单一个人,远离了你们,回到祖国来,踏上艰险的征途中去,未免使你们难舍与挂念的,就是我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为了自己的前途谋出路,我不得不放下一时的感情,所以说来我的心肠总比你们粗一点的、硬一点的。幸得你们了解我的归意与决心,故能在那经济拮据与多事的环境中供给川资我回来,这是值得我特别感谢的!

  我此行,虽然是预备在艰险的环境中度过生活的,当然是使得你们担心的。不过,我是大了的人,同时也是受过相当教育的人,无论如何,我总会设法顾全生命的安全,你们时常说危险,不肯我归来,你们的意想是对的。不过,你们要明白,我们是一个平常的人,倘不敢冒险前进,寻求出路,是不会有光明之日的。我感觉到像我这样的人,能够跟这个伟大的时代向前走,虽不敢说将来一定有出路有办法,但对于自己的训练是有很大的裨益的。我认清了这点,所以我透视生死的问题并不是首要的,也可以说是生命必经的过程是平常的一回事。你们以后不必挂心我了。我只希望你们安心地去做你们的事业与工作,以谋发展你们各自的前途。这样,我相信着,我们的家庭终有光明的一日!

  我现暂住香江,静等消息。数日后决上省城去,以后的去向,目前尚难决定。最好当然是希望到(内地)去。设如不可能,或许在省城参加救亡工作也不一定。以后你们寄信来我,地址请写:广州横日西路129号梁刚先生转便妥!

  秀兄、沈兄、珍弟、锦侄、有姐……诸位送我川资与吃品,衷心感谢!

  恕我没有空来分别写信吧!完。

  此祝

  健康!

  克谨上

  (二)

  爸爸和哥哥:

  我已于前星期由琼返港了,连日来诸事纷繁,应接不暇,故克不早日函告,请谅之。

  本来我这次是拟赴越南一行的,但来港后得接好友来,悉越南环境恶劣,对我个人行动异常不利,因此,我的行期不得不打消了,候异日环境好转的时候,我们才再见吧!

  我抵琼后,曾到家去一次。家中情况依然如故,但自祖母归寿后,祖父随病卧床,精神衰颓,头晕目花,我想年老的祖父将与我们永别了。

  近闻越南救乡总会一些腐败分子,竟乘机乱事破坏与攻击我,这简直是非法的行动。关于我所携带回之款,已有开支详单送会,手续具清;又说我脱离香港总会了,竟为捏造事实,这事除我去函警告他们外,同时希勿×××,你们要了解我个人的人格,不是千数百元所能出卖的,谁的忠诚为乡国,终必有一日为历史所证明的。

  服务团现已有贰佰余人(包括星洲、香港各处),自我回琼后,已完全统一起来了。总的领导责任,总会也同意我来负责了。这次来港交涉一切均能顺利进行,料各种东西办妥后,约两星期左右,我就将回琼了。不过,最近香港的朋友们,他们又希望我到华北去工作,但我想困难甚多,恐不易成行,不过,到华北去我是愿意的。何去何往,容后函达。

  别后,家中各人精神均好否?生意旺否?念念!我抵琼后曾染发冷病多日,但现已告愈,精神也好,忽念!谨此祝安好。

  克

  一月十三日

  (三)

  爸爸和大哥:

  前月在港时曾付上一函,未悉收到否?念念!家惠兄于前月来港得遇,知悉阖家均告安好,生意也比前兴旺,喜慰得很!

  我于去年底本拟返西贡一行,奈因环境不许,不得不作罢论了。正在此时琼侨救济总会诸公,为展开琼崖救济工作,加强华侨与当地政府的联络,乃设立总会救济会琼崖救济办事处,其主任一职要我来负,同时总会各服务团总的领导人又是我,因此之故,这次我不得不重返琼崖负责进行救乡工作。于是,返贡之念暂只好打消了。爸和哥,别挂心吧!鬼子赶出国土以后,我们一定能够得以共叙天伦之乐的!

  我已于前月底携带大批西药及慰劳品抵广州湾,因年关关系,没有船来往,迫得暂住这里。料再逗留数天,便能渡海了。

  我近来身体都比前健康,故乡物质生活虽然是艰苦一点,但精神总是愉快的,并未感到任何痛苦的地方。至于工作虽然是艰苦一点,但精神总是愉快的,并未感到任何痛苦的地方。至于工作虽然是在危险的环境中去进行,似随时有生命之虞,但我能时时谨小心,灵活机警且吉人天相,想必安然无恙也。假使遇有不幸,也算是我所负的历史使命完结了,是我的人生的最大休息了。总之,恳望你们保重身体,和睦共聚,经营生意,谋将来家庭之发展,勿时常挂我于心也。